我的家乡环川，是个鱼米之乡，历来勤力稼穑，农耕文化博大精深。然而，沧海桑田，农业科技日新月异，以及其它诸多原因，家乡许多传统农业生产项目、技艺也随之渐行渐远，甚至灰飞烟灭了。我从小跟从父辈们务农，莳植水稻，略知其中一二。近日闲暇，追忆若干，聊以存念，并以期抛砖引玉。
那时，家乡美景如画。先不讲春来草长柳翠，莺初学啭，蝶欲试飞，就是看田野那五彩缤纷的色调尊龙体育备用网站，便会让你着迷、陶醉：那一片片红艳艳的、宛如燃烧着熊熊火焰的，是绽放着的紫云英花；那一排排黄灿灿的，是盛开着的黄花苜蓿；那一畦畦深绿的，是枝繁叶茂并点缀着白带青紫花朵的蚕豆青；那一块块灰褐色的，是秋耕晒垡的田地。
民国时期，家乡就引进了花草绿肥作物当肥料。二十世纪六、七十年代，家乡尤为重视，致力于冬绿肥生产，并作为一季作物来抓，所以普遍种植了紫云英、苜蓿和蚕豆青等绿色植物，用作水稻的基肥。至于秋耕地晒垡的历史更为悠长连杆机构，明朝隆庆《平阳县志》(今含苍南)记载：“收获俱毕，随三犁之，曝而粪之，以待来年，则土膏而禾盛。”清朝亁隆《平阳县志》(今含苍南)记载：“收获俱毕，随犁而曝之以受霜，则来年土膏而禾盛。”两者所述的大同小异，而后者更接近现实。
这会儿，家乡的稻田除春花田外，开始蓄水待耕了。先是犁田。春耕前夕，我们会从长得茂盛的田间割些冬绿肥，调剂并压入无种绿肥的秋耕地内。传统的犁，犁头是铁制，而犁辕、犁底板及操作手柄均系木制的。犁头由破土的犁铧和翻土的犁壁组成：犁铧呈三角形，有利于入土和切土；犁壁翻垡角度大，使翻起的垡条易断，垡块较小，便于犁后耙碎。由于受牛力所限，一天一般只能犁田三亩左右。冬绿肥犁入了水田的底部，极易腐烂尊龙体育备用网站。
紫云英、黄花苜蓿的香消玉陨，蚕豆青的死于非命圆周速度，对此我总有一种无奈的感觉和莫名的叹惜。晚年，我撰写了一首《苜蓿》：“一抔灰土堪凭籍，斗雪迎霜显劲威。待到春来花绽放，甘趴犁下作基肥。”几乎同时，也撰写了一首《豆殇》：“枝叶舒荣蕾欲绽，扬花结荚伺时机。春来饮刃成尘土，情暖人间死视归。”两首绝句虽然写得有点浅薄，但多少体现了冬绿肥无私的奉献精神，这也许是我寻找一点心灵上的安慰而已气胎离合器。
犁田，一般翻起的垡块较大，我们也会使用锄头掘之，并初步弄平水田。接下去耙田，其主要作用是碎土。家乡习惯使用的刀耙，即在宽约六十厘米、长约一点二米的木框底面，沿长度方向装两排刀片。操作时，牛拉刀耙，纵横交错地进行。必要时，在刀耙木框的两端上各放两块硬土，从而增加了耙土的深度。
耙过的田，就要施基肥了。上已叙过，无种冬绿肥的水田，可调剂些绿肥过来油性。未堆沤的厩肥也可挑来，一并撒于田间，踩入田底。人尿粪挑来泼田，更为寻常。家乡盛行捻河泥，河泥覆盖于田上，也作为了水稻的基肥。
耖田，即耕田的最后一道程序。耖是弄细土块修复率、摊平水田的专用工具，形呈“而”字状，由上下横梁支架和耖齿组成，上横梁为操纵把手，下横梁装有一列耖齿。耖，又分为木耖和铁耖两种。家乡使用的木耖，宽约两米，支架木制，耖齿木制或竹制，齿长约十厘米。牛拉木耖，人操把手，耖至地面高处，双手适度使劲，耖齿就会带泥移往低处尊龙体育备用网站，随而慢慢地放松，从而摊平水田，然后再耖数遍，弄细土块。耙田的好处，家乡有一句农谚作了精辟的概括：水田耖成油，稻子高过头。
那时，家乡使用的耕牛大多数是山里人养的。家乡地处平原，尽是水田、河道，生长野草的空间不大，即使有个别农户养牛，过冬也会赶牛进山，让山里人代养。生产队春、夏和秋季的用牛，都是承租他人的，一般条件是：以当年收获的若干斤稻谷，代为租金；租赁期间牛的饲料，由承租者自理。因此，每年生产队都会在境内实行禁草，并适时地在晒谷场上放一部电影，放映前广而告之，秋来再统一收割野草，晒干储存，充当耕牛饲料。春耕逻辑图、夏种时节，耕牛甚为艰辛，几乎每日披星戴月耕作，下山时原先身强体壮，上山时往往是瘦骨嶙峋。有时，我看到个别耕牛颈背上磨破了，血迹斑斑导杆，显然是旧伤未愈，新伤又至，而仍在负轭耕田，怜惜之情一时难以言表。
那时候，生产队劳动力富余，轮不到我来跟牛尾巴。不过，自家的自留田还是要自耕的，也包括使用了耕牛及其犁、耙和耖。
秋犁地，春、夏耖田，小孩们尤为兴奋。晚稻收获结束，冬绿肥田须开沟，黄花田需犁地，秋耕地也要翻耕，跟犁尾是个肥缺，可以拾些泥鳅、黄鳝。届时，小孩腰系竹篓，手握稻镰，紧随犁尾最小实体尺寸，看到犁过之处有泥鳅或黄鳝，就笑而拾之；发现垡块上下有光滑而湿润的小孔，便持镰挖之，必有收获。我有个发小曾回忆：他父亲是位耕田好手，秋天犁田，有时甚至让我向老师请假，跟他犁尾拾泥鳅、黄鳝。那时，田间泥鳅尊龙体育备用网站、黄鳝颇多水磨石机，一天下来可拾得十余斤。春、夏耖田，木耖过处，浊波横流，泥鳅尊龙体育备用网站、黄鳝四处摆动，两、三孩童陡手抓摸，若干白鹭也翩翩而来觅食。此时此刻，蓝天、白鹭、田野永美卫浴制品、黄牛、木耖、老农和孩童，自然地构成了一帧绝妙无比的农耕图。
